孟庆集：改革新时期中央落实优秀知识分子政策的“破晓者”

来源：交大新闻网 日期 2015-12-10

1980年5月17日《人民日报》头版以“在和外国厂商技术谈判中显才能——孟庆集分析质量事故有理有据”做了报道，并结合孟庆集等人的事迹配发了“有真才实学才能建设四化”的社论。孟先生的事迹传遍华夏，为中央落实“重视知识分子，创造条件让知识分子破格而出”政策营造了极好的氛围。针对中年讲师孟庆集“破格”晋升教授所面临的种种阻力，在同年5月的一个文件中，党中央胡耀邦书记批示，“像孟庆集这样的优秀人才应该破格提升”。6月28日的《人民日报》以此为背景发表了“论破格”社论，强调选拔、使用人才，要坚持正确的标准，主要看本人贡献大小，学术水平和业务能力的高低，要破除“论资排辈”，让像孟庆集那样的优秀人才能脱颖而出。毫不夸张地说，孟庆集先生成为中央关于人才选拔与知识分子政策落实的重要“破晓者”。

孟庆集在图书馆学习

孟庆集先生是著名涡轮机械专家，1956年从交通大学动力系毕业留校，任教涡轮机专业，后随校西迁，专门从事强度教学研究。《人民日报》所谈孟先生的事迹发生在1978年，起因是我国从法国引进的3套大型化肥成套设备，其中南京一套设备的一个关键汽轮机高压转子连续发生三次叶片断裂事故。为此，我国要和国外设备制造厂商就索赔进行谈判。孟先生担任我方技术主谈，对方技术主谈是该厂总工程师。谈判分三天进行。第一天，对方首先阐述了“叶片振动理论”，接着分析了事故原因，指出“事故是由汽轮机叶片附件的技术性问题引起”。为证明结论的“科学性”，对方还附送了一份由汽轮机权威德国特劳培尔教授出具的强度计算和分析报告；深谙特劳培尔强度理论和计算方法的孟先生，也从特氏的动应力—静应力符合校核强度理论出发，通过计算事故的实际数据，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叶片振动强度不够是损坏的根本原因”。为显示对特氏强度理论的敬重，孟先生还把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特劳培尔原著放在谈判桌中间。见此情景，对方总工程师“面露喜色”；第二天，为打破谈判僵局，我方出具了两份客观数据——事故发生时机组仪表显示的振动曲线和留在轮槽内的叶片根部断口，来验证叶片断裂的根本原因是设计缺陷，而非对方所言的技术性原因。对方在赞许孟先生对事故客观数据分析的同时，却声明只遵循特氏计算方法；第三天，孟先生根据对方所崇奉的“特氏计算方法”，把对方连日提出的问题归纳成八个方面，在现场逐一作了反驳，全面论证了“事故完全是由设计缺陷造成的”这一科学论断。谈判结束时，对方代表连连点头，称赞“孟教授对事故的分析是清楚的，符合实际的”“我们对特劳培尔著作的了解没有孟教授多”。最后，法方同意为我们重新设计制造新转子。

孟先生主导的此次谈判的成功，为我国挽回了六百多万的经济损失。谈及成功的原因，孟先生总将其归于交大深厚而严格的基础与专业教育。交大“基础课、专业基础课的主讲都是中年以上的成熟老师，师资非常强，训练也很严格”。像大学物理第一堂实验课，老师就讲：“实验结果中的实验‘点子’，周围要画一个小圈，以免和纸上的污点混淆。点准确无误，做出的曲线就准确。”涡轮教研室主任陆振国先生留学德国，是著名机械工程师，“他非常强调理论依据，认为教学、科研要有严格的理论依据。”主讲汽轮机原理的蔡颐年先生“强调年轻教师一定要泡图书馆……图书馆有1700多种杂志，要自己好好去找，通过看杂志提高自己。”受二位先生影响，孟先生利用课余时间辅修了德语，并在陆先生指导下，花大气力仔细研究了特劳培尔专著——《热力透平机》，其为孟先生以后的科研以及谈判工作打下了扎实的理论基础。

孟老师对外技术谈判前的工程实践基础

   1970年左右，我国从东德进口8台5万千瓦汽轮发电机组。在陕西、四川、和云南的电厂安装运行。陕西省装了3台机组，渭河电厂一台，户县电厂两台，都是该厂的最大机组。这两个电厂都是我省的主要电厂，那时还没有宝鸡电厂和秦岭电厂。运行后这套机组发生了两个情况：1）普遍、连续发生第16级末级叶片根部断裂事故，末级是机组最长的叶片。2）机组达不到设计功率5万千瓦，因原制造厂对第16级叶顶作过割短处理。1973年电业系统来学校寻求帮助，教研室派我参加这项工作。首先就要事故分析，即对叶片断裂截面的静应力（离心拉应力）、动应力（振动应力）进行计算和校核安全性。以前我国及前苏联都是两者分别校核，这次我还用特劳佩尔的静、动应力复合校核的方法对事故叶片进行校核分析。原叶片从叶底到叶顶型线面积变化很小，这种长叶片质量大、离心力大，复合校核时，动应力的许用应力值就要降低。绝大多数叶片断裂事故都是动应力超过许用值造成的。

    在改型设计中，首先考虑降低静应力，即离心力。选用一个新的叶片母型，其气体动力特性要符合它原来的性能，新母型底部厚，沿叶高逐渐变薄许多。经过模化，恢复到原来高度，离心力大大降低，振动频率也合格，这是第一个措施。第二个措施，考虑到叶片是断在叶根齿的部位，所以用了大刚度叶根设计来加强。第三个措施就是根据具体结构情况适当扩大了圆角，减少了应力集中系数。主要这三个措施采用后，完成了新叶片改型设计。经过我，电业部门技术人员共同努力，设计了新的叶片。

    新叶片也经过审查会议通过了，然后就投入制造。

    渭河电厂首先换装了新叶片运行，我就看到机组功率达到了5万千瓦，功率满发了。以前因为叶顶被割短，一部分蒸汽白白经过，没有作功，现在恢复了原长，功率就达到满发了。经过一年运行，定期检修时，新叶片完好无损。后来多次检修，新16级叶片依然完好，所以新叶片就推广到包括外省的全部8台机组。

    经过用户、电厂试验、鉴定、证明，换装了新叶片后，机组在同样蒸汽流量下，能比换叶片前多发功率1750千瓦。每年每台机组要多生产1400万度电。全国8台该型机组推广应用新叶片得到1亿1千万度电的净经济效益。后来用这个成果和对外技术谈判报奖后“东德五万千瓦汽轮机组改型设计叶片的推广使用及其强度设计准则在对外技术谈判中的应用”，获得了1979年度陕西省科技成果一等奖。国家教委1986年颁布为优秀科技成果奖。

    这次完整地进行叶片事故分析、改型设计，直到监察制造、安装、运行。这些结合了电业技术人员及师傅们的技术和经验，使我们学习了叶片设计会遇到的诸多实际因素，为以后的科研、教学，包括对外技术谈判打下了重要的工程实践基础。

    孟先生以理论联系工程实际的思想为自己研究生学位论文选题。到70岁退休共培养了博士8名、硕士23名。由于他们自己的素质高和努力，其中有许多杰出的理论联系科学实践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