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您好!通过档案对您有了初步的了解,看着您厚厚的履历,人生一定很充实,我就以下一些问题想具体向您了解下:
1. 在您的档案中看到有您大学的成绩册,您的成绩都是很好的。想问一问您当时是怎样学习的,或者说在学习中有哪些好习惯和方法可以跟我们共享的?
李:其实也没什么。慢慢读吧。不过我从小就喜欢学习。比较轻松在学校里面。对学习有兴趣。我比较感兴趣的就是语文数学物理。大学里面学习是比较认真的,对自己要求比较高,学什么东西一定要学到手才罢休。另外呢,一般就是做事情比较认真。做事情不要拖拖拉拉,反反复复,要学就一次性做好。以前做机械课程设计的时候,我都是一次性画好,不像其他的那些同学先打个草稿然后再加浓什么的,那当然都是源于我比较自信比较认真,也不用橡皮擦什么的。这样做事情的效率就比较高。不过这需要你事先考虑周到。能做到这一点也说明你自己的功底要好。另外呢,考试的时候我准备也是比较周到的。准备充分到一个什么程度呢,就是你随便问我什么东西我都能知道。要到这个程度就说明我对这一门课程的学习是足够了。以前我们不是会有口试么,有的同学喜欢在后面考试这样前面同学的可以作为参考。而我就不喜欢,我比较自信,认为自己学的都很到家,就愿意做第一个参加口试的。也是慢慢摸索、锻炼出来的。后来当老师备课的时候,备课不能出差错,大概多少时间,备课的时候内容就要做到恰好,内容讲完就接近下课了。在当时是受很多学生欢迎的。板书也是一样,哪些写,哪些不写,哪些还需要什么的,就是什么东西在心里,能够收放自如。其实也没有什么,只要你认真,大家都可以的。
2. 上学期间,您参加过很多工会、协会或者其他社会活动,可见您当时也是很活跃的,能具体谈谈那些经历对您后来的影响吗?
李:我当时担任过班里的干部。也不是特别活跃,就是在学习之余还有比较多的空去时间,就去参加一些这些活动,什么口琴队,游泳队等的。我喜欢写字。也对语文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古文。特别是对唐诗宋词,我现在还能背诵一些。有些时候身体不太好,躺在床上睡不着,睡不着干嘛呢,就背诗。白居易的《长恨歌》,《琵琶行》哪,背着背着就睡着了。中国的文学其实是有很多奥妙的。你看《琵琶行》第一句话“浔阳江头夜送客”就把时间,地点,人物,发生的事情都交代了。所以我觉得将中国诗翻译成英文的人太厉害了。中国的文学还是特别有名。写字我也特别喜欢。小时候练字都用毛笔沾水在砖头上写,不管砖头大小,大的就多写两个,小的就写一个。不放过这样练字的机会。我还比较喜欢打乒乓球,高中时还得过名次。不过我从小体质就比较弱,这算是我的一个缺点吧。大学一年的时候我还因为肺结核休学过一年。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不过还是坚持学习上不能落下。要有不服输的心,基本功要踏实。
3. 在您的档案里看到您说您在读大学时与您姐夫关系最为亲密,想知道您姐夫对您当时在学校的学习生活以及对未来的规划是否有些影响?
李:这到也不是完全这么个理解。我姐夫对于我选择交大来读书确实是有影响。因为他是交大毕业的,然后他跟我说交大这个学校很不错。结合交大离我的家乡也不是很远,就选择交大,而没有去北京求学。在填志愿的时候,我都是填的交大,交大机械、土木、航空三个专业。其实也就等于是只填了一个交大。不过后来由于第一年得了肺结核休学了一年,加上中间去学了一年俄语,所以我大学1951年入学,一直到1957年毕业。毕业之后就直接留到了交大涡轮系担任讲师。
4. 关于西迁,想知道您最开始听到关于西迁的事的时候,您是什么想法?对于后来自己西迁到西安来,是否后悔过呢?是什么给了您一直留在西安的勇气?
李:那时候没有别的想法,第一个也不是非常向往上海的,我对于地域的概念是比较淡薄的。去哪里都是可以的,也不去比较哪里好哪里不好,没有说一定要留在哪里。我本身又不是上海人。那时候也还是比较听话的,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过来了以后呢还是觉西安跟上海还是有差别的。西安现在还是不错。那时候从交大出发的公交只有7路这一趟公交车,去城里都是那一趟车。而且学校南边那都还是泥巴地。据说半夜那边狼都出现过。后来也还是对于西迁有一点后悔。因为我们学校的排名一直在落后。可以说西迁对于交大排名落后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影响。在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都不能跟在上海比了。不过我们交大出去的学生在各行各业还是很厉害的,不论国内外。口碑也一直相当好。因为底子扎实,干劲也很足。看到他们发展这么好,我作为他们当年的老师,也是很高兴的。反过来他们对老师也很好。来了之后也没有什么要离开的念头。就觉得西安交大需要我们,所以也就一直留在西安为学校做出自己的贡献。来了之后,我们的精力就放在科研教学上,也不太说去什么街上啊之类的。反正就是来了我在什么岗位就做好我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管外在环境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5. 西迁对于您的生活都有哪些改变?
李: 生活上的影响的话,就是刚开始在吃这一方面就不习惯。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都是吃的海鲜长大的,来到西安就很少能吃得到海鲜了。以前在上海一些什么高级糖果你想吃了就还可以买的到,到西安就没的买了。后面我每年回家还会从家里面带很多糖果过来吃。我们当时不太会去考虑自己的这些不习惯,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教学科研上。因为主要精力都在教学科研上,所以在生活上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或者说生活上的这些不习惯很容易就克服了。
6. 据我们了解,李老师您在交大任教期间的科研可谓是硕果累累,有发明专利,著书立作。对于科学研究,您这一代人在我们眼中总是那么神圣,很多从无到有的研究都是您这一辈人创造的,相比在您的研究工作中也遇到过很多难以想象的困难,能请您谈谈您面对困难时都是如何克是服的呢?能简单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李:我们学工科的就有这样一个问题,不能纸上谈兵,要有实际的东西。那时候就一步步来,做实验来验证。比如说轴流压缩机的损失,你仅仅说有什么损失那不行,你得通过实验实测来跟我们说明。以前做一个双向的通风机,就是正转反转都能有比较高得效率。我们始终强调你都要有实际性的东西来论证你的理论是正确的。那要做实际性的东西就要做实验,做实验的话你就需要有投资啦、实验场所、仪器啦等等,那这些就比较难了。克服这些困难就需要你多动脑筋了。我们当时做翼型一方面是自己老师做,另一方面我们还去西工大做。西工大加工叶片是比较领先的。那我们这个双向通风机的叶型还跟一般的不一样,那边开始还以为我们设计上有一些问题,后来我们跟那边解释了我们这个双向叶型的用途及原理。加工出来之后我们的试验台还是以前做压缩机的试验台。试验台不变的话就需要降低转速等等这些细节都需要你自己去考虑,去做。这些还是有些困难的。慢慢的去克服就好了。做出实验这样才能拿出说服人的实际性的结果。
7. 李老师能否谈谈您对于交大或者对我们流体机械及工程系这么多年变化的一些看法么?
李:我们这个专业以前是没有的。56年、57年才建立起来的,那么我以前并不是这个专业的。后来留校也是一边学习一边教学的,不过因为压缩机和涡轮机都是叶片机械学习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另外我学过俄文,所以当时从前苏联学习这些知识的时候都可以直接学,没有语言上的障碍。后来我们这个透平机械发展还是很好的,不过总的方面来讲还是不如美国了等。
8. 不知道李老师您从这一路走来,对自己的经历做怎样的评价呢?有哪些是让您至今难以忘怀的?又有哪些让您有感到遗憾?
李:我只做到一点就是不要比别人差太多就好了。评价倒没什么,唯一觉得有点遗憾的就是我在最好的年纪都在搞文化大革命。那时候三四十岁,等我坐下来再要来仔细做学术的时候已经接近退休的年纪了,能做些什么呢。年轻的那一二十年什么都没做。
9. 最后,烦请李老师给我们这些晚辈后生们说点寄语吧,也好用您的精神鼓励着我们。
李:给大家写一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吧!
非常感谢李老师能够和我们一同分享您的过往,这对我们来说一定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经历,也是对我们今后人生路的鼓舞!谢谢李老师!
文/何有为